无法无天的海洋:人权侵犯与过度捕捞之间的联系

公海仍然是一个反乌托邦的领域,那里存在的缺乏法律经常被忽视。这导致了过度捕捞、非法倾倒和其他与数千艘船只上侵犯人权密切相关的环境滥用。

在我们的星球上几乎没有剩下的边界了。但也许最狂野、也最不为人所知的,是世界上的海洋:太大而无法监管,也没有明确的国际权威,这些充满危险的水域是猖獗的犯罪活动和对海底海洋生物的开发利用以及在水面上工作的人类的温床。

想想在公海上数千艘非法渔船上工作的数千万人所面临的危险吧。全球每三天至少有一艘船沉没。在海上活动的私人安全部队是一项价值200亿美元的业务,当这些雇佣兵杀人时,各国政府很少做出回应,因为没有哪个国家在国际水域拥有管辖权。超越所有边界的是人类对环境造成的复杂威胁。

这场危机的紧迫性是真实存在的。来自西班牙、中国、韩国、台湾和其他国家的船队在公海上运作,几乎不受惩罚,是非法海产品贸易的核心,每年的销售额估计为1600亿美元。在过去的十年里,随着技术的改进——雷达更强、渔网更大、船只更快——使得渔船能够以惊人的效率掠夺海洋,非法鱼类贸易不断增长。

公海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做任何事的地方,因为没有人在观看。

这些深处的故事一起形成了非法的海洋,一个纽约时报我花了五年多的时间去报道每一个大陆和每一片海洋。我的报道揭示了一个将我们所有人联系在一起的漂浮世界的令人不安的现实,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做任何事的地方,因为没有人在观看。尽管海洋有着令人惊叹的美景,但它也是一个反乌托邦的地方,是人性黑暗的家园。

我遇到了一个柬埔寨移民,他被绑在一艘拖网渔船上,捕捞的鱼将运往美国的货架上。这名柬埔寨人在海上被囚禁了三年,只是“海上奴隶”问题的一个常见例子。“海上奴隶”每年在全球渔船上诱捕成千上万的男人和男孩。

在这种虐待行为司空见惯的泰国,来自老挝、柬埔寨或缅甸等周边国家的男子或男孩经常会被人贩子提供在建筑或其他一些有利可图的行业工作的机会。这种人贩子通常会告诉潜在的工人,他们可以帮助工人进入这个国家,在运输过程中产生的债务将在以后偿还。这个工人很快发现,他实际上并不是要去建筑行业工作,而是要去渔船上工作。当他到达港口时,他欠下的债务被用来将他卖给渔船船长。有时这些男孩和男人被囚禁在海上好几年,然后逃跑或被释放。

在南非海岸外,我尾随一名坦桑尼亚偷渡者,他在海上被一名不知情而又愤怒的渔船船员发现后,被装上一艘临时搭建的舢板从船上扔了下去,在距离陆地数百英里的大海中等死,当时一场风暴正在逼近。这种被称为“漂流”的可怕现象,已经成为处置移民和偷渡者的一种更为普遍的方式,尤其是在“9·11”事件后实施的新规以及最近出台的反移民政策之后。这些政策加大了对带着意外旅客抵达港口的船长的惩罚。

2017年,塞拉利昂渔业检查员在一艘韩国渔船上发现非法渔具后,逮捕了船上的船员。

2017年,塞拉利昂渔业检查员在一艘韩国渔船上发现非法渔具后,逮捕了船上的船员。皮埃尔·格雷西丝/绿色和平组织

在我的另一次报道中,我曾深入到一个蟑螂肆虐的泰国围捕场,那里有40名被拐卖的柬埔寨男孩,无论晴天还是雨天,都要在光滑的甲板上赤足工作20个小时,离灾难只差一步之遥。第一天晚上,我试着像大多数人一样睡在地板上。我很快就被从我腿上爬过的老鼠吵醒了,还有几十只在我和其他船员周围乱窜。长途捕鱼不仅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在很多地方也是最可怕的。

在南大西洋,我参加了航海史上最长的执法追捕。一个名为“海洋守护者”(Sea Shepherd)的民间保护组织正在尝试没有政府愿意做的事情。这些倡导人士试图阻止一艘船只在近10年的时间里在南极海域非法捕鱼,而且基本上是畅通无阻的,获利超过7600万美元。尽管国际刑警组织已将这艘非法船只列入其所谓的“紫色通知名单”(实质上是一份现场逮捕名单),但没有任何有权力或责任采取行动的人这样做。

最重要的是,这个恰好覆盖了全球三分之二面积的领域是各种法律之外的演员的家园。他们包括人贩子和走私者,海盗和雇佣兵,沉船盗窃者和回收者,行踪不定的偷猎者和义务保护主义者,秘密的石油泄漏者,带着镣铐的奴隶和漂流的偷渡者。这些角色中有许多是在缺乏治理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而且,重要的是,它们正在反击或制造的许多更紧迫的问题涉及人权和环境滥用之间的相互作用。

全球化使企业能够依靠更加错综复杂的国际供应链来获取更廉价的劳动力。

解决这些问题是复杂的。大多数商业捕鱼都发生在近海,远离当局的视线和触及范围。船只经常更改船名、呼号或船旗以避免被发现。全球经济也已经习惯了错综复杂的供应链,在这些供应链中,很难(如果不是不可能的话)辨别强迫劳动是被用来将货物运出大洋,还是被用来捕捞最终出现在我们餐盘上的鱼。全球化使企业得以依靠更加国际化和错综复杂的供应链,以获取更廉价的原料和劳动力。结果是消费者储蓄,但是,如果我们是诚实的,我们还必须承认,允许这些便宜的滥用,使价格——是他们未能支付员工任何接近合适的工资,或决定的政策不可持续的钓鱼,注定会导致股市崩溃。

我们都是公海上无法无天的受益者,我们消费的90%的产品都是通过船舶,商业渠道通常不受政府的干扰,因此也不受规则的干扰。我们能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买到价格低廉的产品。我们非常依赖海洋:我们50%的氧气来自海洋,在非洲和亚洲的一些沿海社区,人们消耗的蛋白质有70%来自海洋。所有这些类型的虐待,无论是侵犯人权,还是环境犯罪,都源于一个核心问题,即在海上,尤其是在公海缺乏治理。

有三种方式使不当行为经常在海外发生而不受惩罚:太少的规则,缺乏执行,以及对发生在那里的事情认识不足。所有这些问题都是有联系的,因为它们的发生与我们所有生活在陆地上的人都有一定的默契。

作者伊恩·乌尔比纳(Ian Urbina)在菲律宾附近的一艘渔船上调查一名甲板工人的神秘死亡。

作者伊恩·乌尔比纳(Ian Urbina)在菲律宾附近的一艘渔船上调查一名甲板工人的神秘死亡。亚当·迪恩纽约时报

海产品可能正面临着它的清盘时刻,这与之前发生的血腥钻石、血汗工厂服装和不含海豚的金枪鱼一样,公司和消费者表示,他们愿意接受价格更高的商品,这些商品实际上可以追溯到鱼饵到盘子。诚然,由于sea远离检查人员和监视者的眼睛,企业很难更好地跟踪自己的产品,并公开证明生产过程中没有出现滥用药品的情况。但如果有意愿,在消费者需求的刺激下,企业和政府可以实现这种程度的问责制和透明度。

如果各国认真打击海上侵犯人权、劳工和环境的行为,它们就会加强法律保护、海上巡逻,尤其是船舶靠岸时的检查。一般来说,需要有更多的规则,更积极地执行这些规则,并更多地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

忽视环境滥用对人权和劳工犯罪的促进和衍生的方式也是危险的。在考虑解决方案时,不仅要考虑鱼,还要考虑渔民,这似乎是明智的。在没有确保真正捕鱼的人不是海奴的情况下,推动政策修正以确保没有使用非法渔具捕捞鱼,或确保没有从禁止捕鱼的水域打捞鱼,往往是不明智的。

当谈到这个令人遗憾的、看不到、不想到的领域时,许多最棘手的挑战都有解决方案,特别是非法捕鱼和人口贩运。然而,更常见的情况是,现在缺乏解决这些问题的政治和社会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