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拥有尼罗河吗?珍贵水源之争

埃及与非洲上游国家之间的争端使尼罗河水域的长期归属问题成为焦点。其结果可能对这条河流的生态健康以及世界上最大的热带湿地之一产生深远的影响。

关于谁拥有尼罗河水的激烈争论正在升温。从源头埃塞俄比亚到中非高原,再到下游地区超级大国埃及,尼罗河流经10个国家。但英国殖民历史的一个怪癖是,只有埃及和它的邻居苏丹对它的水有任何权利。

这是上游非洲国家表示他们再也不能接受的。然而,当尼罗河各国为它的未来争吵不休时,没有人为尼罗河本身说话——为依赖于它的生态系统说话,或为它未来作为世界上最大沙漠中赋予生命的资源所依赖的物理过程说话。危险在于,避免水资源战争的努力可能会导致工程师试图从尼罗河中榨取更多的水——从而对尼罗河造成更大的危害。这里面临危险的不仅是尼罗河,还有非洲最大的湿地和世界上最大的热带湿地之一——野生动物丰富的苏德湿地。

高的阿斯旺大坝
盖蒂图片社
高阿斯旺大坝建于20世纪60年代,它使埃及能够控制尼罗河的流量。

今年5月,尼罗河上游的五个国家——埃塞俄比亚、乌干达、肯尼亚、坦桑尼亚和卢旺达——签署了一项条约,宣布它们享有尼罗河流量的份额。他们说,他们将不再受英国1959年起草的条约的约束。根据该条约,埃及和苏丹分别获得了尼罗河55.5立方公里和18.5立方公里的流量,但上游的任何国家都没有获得正式的权利。

从本质上说,这五个国家是在向埃及摊牌。从尼罗河从苏丹穿过边境的那一刻起,埃及就完全控制着它的流量,并被埃及总统贾迈勒·阿卜杜勒·纳赛尔(Gamal Abdel Nasser)在俄罗斯的帮助下于上世纪60年代修建的高阿斯旺大坝(High Aswan dam)所控制。但埃及的控制权取决于下游,而它对下游没有控制权。过去,埃及曾多次表示,任何上游国家夺取埃及水的企图都会导致战争。

埃及的担忧是可以理解的。埃及8000万居民中大约有7500万人居住在尼罗河三角洲和狭窄的河谷地带。尼罗河是埃及的命脉。它灌溉了埃及的粮食和经济作物,并为埃及提供了能源,河里的鱼为埃及人提供了大量的蛋白质。

埃及威胁称,如果目前的用水“权利”得不到维护,将采取法律行动。

埃及的领导人准备支持他们的邻国建造水力发电大坝来阻挡水,只要水最终返回河流流向下游。但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允许各国从河流中取水用于农业等消费用途。埃及最担心的是埃塞俄比亚。埃塞俄比亚的塔纳湖是尼罗河两条主要支流中最大的一条——青尼罗河的源头,该国8000万居民的用水需求严重不足,尤其是在灌溉方面。

因此,在上游国家的分裂集团宣布他们自己的水权后,埃及在本月早些时候做出了回应,通过提供援助的高级别外交攻势,并威胁称,如果目前的水权不得到维护,埃及将采取法律行动。

多亏了尼罗河,埃及的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仍远高于中东邻国。它的大部分农业用水都很浪费。但埃及外交部长艾哈迈德•阿布•盖特(Ahmed Abul Gheit)表示,现有的权利是一条“红线”,国家不能允许跨越。

这就是hydro-politics。但目前所有的谈判都是基于这样的假设:这条河是一条将水输送到大海的管道——唯一需要达成的协议就是谁能从管道中取走什么。河流比这要复杂得多,但没人说要把尼罗河宝贵的水流留给大自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尼罗河是世界上最长的河流,但它也是受到最严重围攻的河流之一。在埃及和苏丹边境的撒哈拉沙漠,高阿斯旺大坝捕获了它全年的洪水,闪闪发光。然后这些水被输送到下游以满足埃及农民的需求。大多数年份几乎没有水流入大海。

尼罗河三角洲正在遭受侵蚀——在一些地方每年以10米的速度被侵蚀。

这些变化已经产生了破坏性的影响。虽然大坝释放了水,但它并没有释放河流中沉重的泥沙负荷——大部分是埃塞俄比亚脆弱山丘侵蚀的产物。曾经,淤泥保持了埃及土地的肥力,防止了尼罗河三角洲被地中海的海浪冲走。但现在淤泥留在大坝后面,逐渐积累。人工肥料(利用大坝涡轮机产生的能量生产)使埃及的土壤保持肥沃,而拥有埃及三分之二农田的三角洲正在受到侵蚀——在一些地方每年以几十米的速度侵蚀。像博格-埃尔博雷洛斯这样曾经繁荣的村庄现在被海水淹没了。

从长远来看,目前对这条河流的滥用是不可持续的。但政客们仍然希望从这条河中开采更多的石油,而不是更少。由于现在所有的水都是在大多数年份使用的,最明显的选择是通过蒸发减少自然本身对水的“浪费”。

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到这一点。一个世纪前,英国帝国的工程师们第一次看到了苏德平原。这是苏丹南部的一个巨大湿地,绵延超过4万平方公里。波光粼粼的沙漠水来自尼罗河的第二条支流白尼罗河。白尼罗河流速非常缓慢,流经苏德河的无数河道时,河水会在水中漂浮长达一年之久。这片水域维持着沙漠中的一个主要生态系统,有厚厚的漂浮着的纸莎草床、数千只河马和鳄鱼、一大群大象和数百万只候鸟,同时也维持着丁卡族(Dinka)等部落的牧群的草场,他们生活在苏德河(Sudd)边缘。但是水文学家估计,白尼罗河在这个过程中损失了一半的流量——主要是由于蒸发。

如果修建一条拟建的运河,那么巨大的苏德湿地将至少失去四分之一。

工程师们制定了一项计划,开凿一条运河,让白尼罗河绕过苏德河。早在1978年,一台来自巴基斯坦、重达2300吨、名为“斗轮”(Bucketwheel)的运河挖掘机器被拆除,用卡车、火车、轮船和骆驼拖到苏丹南部,开始在琼莱运河开凿。该项目的发起人埃及说,通过减少苏德河的蒸发,它将向下游输送额外的5立方公里的水——它同意与苏丹分享这些水。

到1984年,这台机器已经挖掘了计划中全长360公里的运河中的260处,当时苏丹人民解放军(sudan Peoples Liberation Army)为了南方从穆斯林统治的北方争取独立,突袭了运河营地并劫持了外国人质。战争愈演愈烈,从那以后就没做过任何工作。运河仍然是死胡同,水桶轮被遗弃在沙漠中。

但2005年,在苏丹南部获得部分自治后,和平爆发了。位于苏丹南部的萨尔瓦•基尔(Salva Kiir)与埃及总统胡斯尼•穆巴拉克(Hosni Mubarak)就恢复运河建设的前景举行了会谈。基尔希望埃及能在这个新生的国家进行一系列重建项目,这是其中的一部分。最后一个障碍可能是定于明年1月举行的南苏丹完全独立公投。

对于政客们来说,琼莱运河是最理想的选择。它将允许更多的水从尼罗河上游取水,而不减少多少越过边境进入埃及。作为获准开凿运河的回报,埃及将为一个新国家提供发展援助。

纳赛尔湖,埃及的水银行,是河流流失的最大水源。

但运河当然会对苏德河造成巨大的破坏,苏德河是非洲野生动物的瑰宝之一。根据荷兰Twente大学的Erwin lambert去年的一项研究,运河不会完全干涸湿地。在雨季,一些水会继续流入沼泽,雨水会维持其他地区。但至少有四分之一的苏德平原和它的大部分泛滥平原将会消失。(湿地也受到石油勘探的威胁。法国道达尔公司预计本月将恢复在苏德地区的钻井。)

还有另一种选择- -这种选择还没有出现在政治讨论中,它需要在尼罗河的未来问题上实现真正的区域解决。

工程师们一直非常关注苏德河的蒸发,以至于他们忘记了另一个由沙漠太阳的热量造成的主要水量损失。在埃及和苏丹边境的高阿斯旺大坝后面,坐落着巨大的纳赛尔湖,埃及的水岸。但它是一家效率极低的银行。每年有10到16立方千米的水从月球表面蒸发。这一数字超过了琼莱运河数年总流量的四分之一,大约是琼莱运河可能“挽救”的三倍。

埃及用来控制尼罗河的结构也是尼罗河上最大的水源流失。这不是什么新发现。英国帝国的工程师们一直反对在阿斯旺修建巨型水坝,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们想在上游的山区修建一系列水坝,可能是在埃塞俄比亚青尼罗河的深谷中,这样水库的表面积就会小一些,太阳的蒸发能力也不会那么强烈。

现代埃及之父纳赛尔(Nasser)绝不会赞同这一点。他想在埃及的土地上建一座大坝来蓄水。但是,当他的上游邻国称埃及在尼罗河上虚张声势时,这一宏伟的愿景正在破灭。

这将是昂贵的,而且对埃及来说,允许尼罗河的主要龙头流向另一个国家——特别是它的地区竞争对手埃塞俄比亚——是一个重大让步。但事实是,这会大量增加尼罗河的水量。

因此,很有可能,一个关于谁拥有尼罗河的长期争端的大解决可能会创造一个更合理的解决方案,在一个水文意义最重要的地方共同控制一个单一的调节大坝。闪闪发光的高阿斯旺大厦——水文愚蠢的纪念碑——可以被拆除。这样就有足够的水留给大自然,也给尼罗河的居民。